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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会员 ![]() ![]() ![]() 组别: 正式会员 帖子: 803 注册: 2005-08-24 编号: 970 |
本来拟了好几个小标题,第一个是“仙人的两张脸”,第二个是“蓝与翠”……连日淫雨绵绵,身上都长起了青苔,坐在电脑前,一个像样的句子也孵不出来。现在呢,只准备写其中的三个片断,其它就都算了。各节标题如下:
1、十与千 2、菲菲和白鹇 3、绿毯子上的虎影 想一想,我们这种随意写点玩意儿的小人物,比起什么名作家来都要幸福,不然光是“截稿日期”这道符令,就会把人弄得要死不活。难怪余光中会说作家如果是一头狮子,编辑就是好没心肝的猎狮人,他最爱吃的菜是狮子脑髓。而我们呢,有心情就写一段,没心情就去灌一杯白开水,让那么一两个还惦记着想看下文的可怜虫,等得猴急,不亦快哉! --------------------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马太福音》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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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会员 ![]() ![]() ![]() 组别: 正式会员 帖子: 803 注册: 2005-08-24 编号: 970 |
碎片1:十与千
老刘忽然冲出来,手里扬起一根竹条,抽得一只鸡尖声怪啼,落荒而逃。老刘养了几只鸡和几只鸭,鸭有鸭法,鸡有鸡规。那只鸡跑到鸭子的食槽里偷嘴,犯了规矩,活该挨打。这么看来,鸭食的等级好像要高过鸡食,鸡以食为天,眼睁睁瞧着更香更甜的食物就在近旁,也难怪做鸡的会馋虫大动,铤而走险。在稍早的人类社会里,食物的等级往往标示出就食者的地位,这点对家畜社会来说,也可适用。那几只鸭养得都极为肥硕,它们恃宠而娇,有点不太把鸡放在眼里。有一回,一位鸭兄不知怎么就动了气,狠狠咬住一只母鸡的臀部,好一阵都不放松。在这种状况下,鸡穷志短,一腔怨气,只好向同伙身上发泄。于是我们就看见,两只公鸡,颈毛蓬张,怒血冲冠,就这么莫名其妙厮斗起来了。 老刘还养了一只猫,黄毛,一身瘦骨。老刘大概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猫,为了不让它过于安逸而荒废了捕鼠,就想到要采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办法。这只猫很安静,悄无声息迈步子,或者松松懈懈蹲一旁。它从不嬉戏打闹,完全没有猫类天生的顽皮性格。我瞧来瞧去,看不出在苦其心志之后,这只猫会表现出一丁半点的强硬风骨来。我只见它拖着空乏之身,就在屋内屋外的尺幅之地里,晃来晃去,百无聊赖。我们捋它的头,摸它的背,横摸竖摸,倒摸正摸,它都安然受之,从没显露过半分不耐烦的神色。在武侠小说里,我们常常看到,一旦应敌,那个原本最不惹眼的人物会瞬间焕发神采,变成众中最厉害的角色。我不知道若有鼠辈出现,这只猫会不会陡然间精神百倍,也迅速把自己变成威风凛凛的一头猫侠。但从目前的状况看,它只像一名缩头缩尾的老实儒生,那种给某种制度压榨得没有了生气的。当然,有时候你抚拍它的动作粗了些,它也会张牙露齿,冲你叫一声。可是那声音太柔弱了,只会惹得人笑。它确实瘦,两根脊梁骨凸在外面,跟我也差不太多。有那么一个时刻,我手抚其背,摸着摸着就恍惚起来。我觉得摸的就是自己的背骨。 一到晚上,房间外面,某种蛙类的怪叫声就喧成一片。这些暗地里的激进摇滚歌手,鼓其腹而摇其舌,肆无忌惮,只管把露天演唱会,从天黑到天明,闹腾腾开个没完。这么持久的拉力唱,那充沛的中气,盈天沸地,竟从不见半分损减。 除了蛙鸣,夜间还有一种声响,也叫人难忘。我们住在楼上,地板都是木做的,踩上去嘎嘎响,而且很富弹性。每当我好梦正浓,那地板就会神秘地准时奏起,把我从梦中唤醒。接着感到,身体恍恍惚惚在弹动,好像躺在一张摇荡的水床里。我朦朦胧胧地想,对铺那位军伍出身的大块头老兄又起来活动了,黑天黑地的,亏他还能迈得出这种铿锵庄重的步伐来。有人的睡眠就是奇怪,像一场足球赛,总是要来个中场暂停,起来恢复一下身体之后,再打足精神去睡下半场。过一阵子,响声止息,其怪遂绝,我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住进来的头一晚,那位老兄曾经吩咐我,睡觉前要把房门关上,目的不是为了防盗,老刘夫妇起得很早,怕会弄出一些扰人安眠的响动来。我牢牢记住了,关灯之前赶紧先去关门,然后带着一颗安安妥妥的心,爬上了床。 有一天,我凌晨四点多就醒了,隐隐听见厨房里传来器物磕碰的声音,还仿佛闻到了豆浆的香味。渺远的儿时记忆,依稀飘上心头。也是木结构的房子,楼梯头响起一步一步的下楼声,那是早起的外婆。不久,厨房传来“毕剥”一响,我知道,那是灶头里正在燃烧的木柴。 睡的房间不大,除了床和一张桌子,别无余物。 房间外面是一条廊道,站在廊上左右一望,一条街道尽在眼底,山上几十户人家,就都分布在街道两旁。左边街道尽处,可以看见一大圈青青的农田。右边的街道走完,路仍一直通下去,通下去,出现了溪流,溪旁山木一片浓碧。我们的耳朵竖起来,寻觅风中第一声鸟啼。 每天傍晚,我们从这条路返回,老刘两口子开始下厨忙活,为我们准备饭菜。门前放置着一条老旧的木头长椅,那只黄猫会悄悄跳上来,接受我们对其进行的背部按摩。再坐一会儿,暮色就浓起来了。 最后一两天,饭桌上终于多了一道可口的土豆。我们老早就发现,墙角里堆着一盆马铃薯,却始终不见变成菜肴。后来忍不住问老刘,老刘笑了笑,说,那是要拿去喂猪的。 冰凉的冷水淋在身上,我叫唤起来。热水器点不了火,提热水上来洗,又嫌麻烦。我一共三次扭开莲蓬头,就叫唤了三个晚上。叫完出来,通身舒泰,飘然若仙。 回到房间,无事可做,早早睡了。窗外,蛙声一片。 这样子睡一晚,花费是十元。 一年多前,我们这小公司开董事会,大老远地跑去日月谷温泉酒店。会开完了,一众人等,当晚就歇在酒店里。在领导眼中,往往是可以不把公家的钱当钱看的。几个上级单位来的头头,不巧第二天要交述职报告,都返回城里赶写去了。这样一来,我就得以独自享受一个豪华大间。真是大得可以踢足球,我扫视了一圈,只恨自己不能化身成十个,两张大床每张安排三个,其余四个或坐或站,错落点缀,这样才不致辜负这里每一寸金贵的空间。退而求其次,我也恨自己没有尽早把身体搞得大一点,以目前这么清瘦的一溜子,微躯所能霸占的面积实在太有限。而且,睡神也不识趣,那么早上门来干嘛,我正欲好好体验一番什么叫奢华,就给他老兄一把拽进了黑暗的虚无中。 次日我醒来,睁开眼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同平时无甚区别的觉,竟睡掉了一千块钱,还是打完折的。 --------------------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马太福音》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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