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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会员 ![]() ![]() ![]() 组别: 正式会员 帖子: 803 注册: 2005-08-24 编号: 970 |
因为工作性质,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家里又未置电脑,无法晚上写,只好利用工作的间隙,断断续续地写一点。下面先贴一段,其它的只能慢慢来了,抱歉。题目是戏拟茨威格著名的小说《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
--------------------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马太福音》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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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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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会员 ![]() ![]() ![]() 组别: 正式会员 帖子: 803 注册: 2005-08-24 编号: 970 |
3.
上尉战略家的头脑一点不受失足事件的影响,没有一条大道直奔坂头,而是当中拐进一条小路,缓下车速,慢慢巡看路旁的田地果园之属。一只黑喉石鵖就这样跳进我们眼帘,它轻巧地立在一根细枝顶上,若有所思,久不飞去。黑喉石鵖深褐的背翼有点驳杂,图片上不算好看。这只却只将胸腹对准我们,似乎有意以正面形象示人。果然,那淡雅的浅棕色将它衬得煞是清秀,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我们在一亩菜地前下了车,只见畦与畦之间,三三两两的鹡鸰在蹦蹦跳跳,像琴键俏皮地起起落落,而且灰、黄、白三色全在这里奏响。我之前只见过白鹡鸰,现在竟一次将黄鹡鸰和灰鹡鸰看足。车子继续前行,在一块草地前停住。上尉亮出相机,给枝头上一只姿势颇佳的树鹨留影。草地上还有一只鹨在遛跶,原来以为是理氏鹨,可是越看越不太像,颜色带一点红。翻出图谱,确定是红喉鹨,于是又添一鸟种。 车子开到坂头桥,上尉让我们下车,约好在苎溪桥过去的一座庙前会合。时候已近黄昏,我们沿着泄洪道鱼贯而行。夕阳给乡野景物镀上了温暖的色泽,鸟鸣声散落在静谧的风中,一种渺远的记忆在我心头薄雾般唤起。这时,对岸电线上一粒鸟影吸引了我的注意,举镜一看,原来是一只白胸翡翠。它一动不动,羽毛异常凌乱,蹲在这样一个空旷的背景里,显得孤独而落魄。在左手的耕地里,我看到三只牛背鹭簇拥一头老牛。这真是奇妙的搭配,一大对三小,浑朴之黑对优雅之白,居然构成无比和谐的画面。而牛与鸟之间熙熙穆穆的关系,更是体现出天道运行的妙谛。惜乎这样一种境界,对于人类来说似乎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泄洪沟里,偶尔也会传来一些动静,不过都没什么惊喜。这时一头黄牛忽然跳了几跳,将头俯向地面,狠命侧转肩背,在一块石头上又磨又蹭。不过好像总未能搔到痒处,急得它跳荡不休。这幕小小的喜剧,给一派安宁的气氛添了一点波澜。 我们来到庙前,看见上尉犹在那边田地里上下窥探。近处一棵树上,一大群斑文鸟飞进飞出,吵吵嚷嚷,像是在闹什么风潮。过了一会儿,上尉回来和我们碰头,从车头拎起一张网,里面网着一只红耳鹎。上尉说它还没死,大家赶紧展开解救行动。那细密的网线简直就像盘丝洞里的蜘蛛丝,千缠万绕将红耳鹎缚得紧紧的。这时三皮那双适合拿板斧的手,忽然令人吃惊地展现出绕指柔的功夫。只见他拈着一把小刀,挑之抹之,剔之划之,网线纷然而解,其细腻的技巧和对节奏的巧妙把握,让人赞叹。岩鹭则小心地捧护着它,顺着小刀的走势慢慢转动,以免网线将它勒得太深。这只红耳鹎显得十分惶恐,怯生生的眼神动人哀怜。它的爪子紧紧抓住岩鹭的手,像滚落悬崖的人抓住一根藤,爪尖都已嵌入肉里,使得岩鹭深刻感受到了爱之痛切。花了一番工夫,终于将它彻底解脱出来。上尉把它托在手背上,看它能不能飞。它显然对上尉的施救之恩充满感激,马上就作出了表示,从身体后部向上尉手里奉献出一种白稠的液状物。上尉手动了几动,它终于聚起一点点力气,勉强飞了一下,但迅即又落到地上,钻进一堆干枯的稻梗里。我们试图将它掏出,它只使劲把身体往深处藏,外面的世界对它伤害太深了。我们最后决定还是将它带到水库去。 我这是第二次来坂头水库,几年前曾在这里湖上划过船,如今风景依旧,而大自然在我眼中却已有了全新的含意,打从我接触鸟类世界开始。我们将那只红耳鹎放在地上,它呆滞的眼睛似乎有了一点活力,慢慢窥测周围的环境。隔了一阵子,它终于拍翅而起,划了一个很短的弧线,飞入路旁的草丛。它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才能重返自由的天空。不知经过这一番生死历险,它在同伴面前会如何来评价人类?我看见就在它藏身的草丛旁,几树紫荆花开得十分繁盛。 我们沿着石路往下走,四周静无人迹,空气十分清爽,晚风带来了一点凉意。这时树林里传来一种三音节的鸟鸣声,岩鹭说是棕颈钩嘴鹛。三皮指点着几棵高高的树木,说这就是他当初拍下斑姬啄木鸟的地方,甜蜜的回忆在他周围的空气里颤动。一个飞影掠上高处树梢,举镜看去,是一只赤红山椒鸟。它体下那团鲜艳醒目的红,在渐浓的暮色里就像是一星革命的火种。三音节的鸟鸣声又响起,只是稍觉有点异样。我问岩鹭是不是棕颈钩嘴鹛,她回头溜了一眼,说:“不是,是寥寥……”我也转过头去,望见寥寥撮起的嘴型,恍然明白。我马上敏锐地意识到,寥寥由于长期跟鸟亲近,身上已初步显露出“鸟化”的迹象。哪一天她要是真的羽化成鸟,拍翅飞去,我们也不必惊奇。我们走下一段坡道,拐一个弯,来到一处果地前。一棵树上活跃着很多红耳鹎。守候了一阵,另一棵树上飞来一只灰喉山椒鸟,这是雄鸟,不一会儿,雌鸟也现了身。山椒鸟夫妇一红一黄的搭配,真是珠联璧合,相映生辉,准定羡煞很多鸟伴侣。它们联袂行走江湖,每一亮相必能博来一片彩声。在树后的草地上,四只画眉相继跳将出来。相传西施当窗画眉,有鸟飞过,见而效之,故而得名画眉鸟。西施那弯蛾眉当然要描得乌黑,跟雪白的肌肤衬起来才美。妙的是,那鸟居然也懂这种反衬的美学,不东施效颦将自己眼眉描黑,而是画白,衬上深棕色的体貌,果然富于特殊的风韵。奇怪的是,作为声名远播的歌者,技冠群鸟,而行事却很低调,不爱抛头露面成天站上枝头卖弄,只喜欢隐身灌木丛里过生活。这点跟善于自我炒作的人类比起来,显然大异其趣。我到前面转了一圈又返回原地,上尉指给我看红嘴蓝鹊,有好几只在那边山坡的树上活动。它们犹保持着往古贵族的风度,一身盛装,衣裾长得拖到地面,仿佛永远都准备着参加宫廷舞会。这时大家发现岩鹭消失了,上尉说是往那边树林去的,我去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后来知道她已先行到了烧烤区一带,我们也就一起动身去跟她会合。大家沿着一个水塘巡了一下,没什么新发现,此时暮色差不多要变脸成夜色了。我们决定返身,结束今天的观鸟行程。正走着,几只乌鸫鬼魅般从前面掠过。这一撮黑帮分子,瞧那急匆匆的行色,不是赶去干走私的勾当,就是去参加火并的恶斗。湖上一只小鸊鷉正奋力往前游,大约想赶在天黑透之前返家。我们也准备要去吃晚餐了。 猫头鹰在三皮吃到七碗稀饭中的第五碗时,终于来了。三皮此前已是三番五次跑到门口观望,如此深挚的友谊,真令人欲掬一把感动之泪。不过据我暗中观察,三皮也许还另藏着一层隐晦的目的。他一肚子的俏皮话,大概只有碰上猫头鹰,才能发挥出十成十的效果,不,笑果。猫头鹰好比一块弹性绝佳的跳板,三皮的幽默借此可以轻松地腾向半空,自如地作出屈体啦翻转啦之类美妙的动作,最后来一个漂亮的入水。猫头鹰大概也感受到了这种冥冥中的召唤,不顾组织同事游玩了一天的疲累,仍远道赶来跟他聚合。果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的笑声就这么多出了一箩筐。 吃过晚饭,大家决定出去走走。没有月亮,也不见几点文明世界的灯光,夜黑得浓密而厚实,静谧中惟有水声在传响,我们像是返回到了古朴久远的时代。 逛一圈回来,晚间的娱乐是一种叫“锄大地”的牌戏。我和寥寥都是初学,觉得颇有趣味。我打了十来把后去洗澡,由寥寥接手。等我洗完出来,天空还是那颗星星,人间却已风云变换,XP竟已一溜子攀至八十五米高处,寥寥则向地下探险到了七十一米,这显然是一个方向性错误,她居然不明白美好的果子是只生长在地上的。我忍不住暗示了一下,她立时醒悟,返身奋力往回爬。夜已渐深,山林的鸟类想必皆已睡稳,它们远比人类懂得养生之道。大家终于歇了手。等一个个都躺定了,上尉走向壁上开关。咔的一声,灯灭了。 --------------------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马太福音》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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