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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深掺和者 ![]() ![]() ![]() 组别: 正式会员 帖子: 10919 注册: 2005-06-26 来自: 厦门 编号: 882 |
五点三刻,自动醒了。向右边的窗户瞟了一眼,ohye,没下雨。
于是一骨碌爬起来,快速洗漱完毕,抄上装备就直奔食堂了。虽是假期,食堂还是开的很早,搞定两个煎鸡蛋一快糯米粑,灌了些矿泉水,背着我的行囊小步跑到白城。早晨海边的空气真好,海水并不蓝,却随着浪推来阵阵清风。昨晚只睡了四个半小时,但被这洗净肺腑的空气浸泡着,倦意全无。等车的时候,我身边的一株凤凰花开了,火焰一样的红,在太阳没有出来之前便开始燃烧着我们远行的热情了。 菲菲早我一步到白城车站,最后我们和大部队在海沧大桥下回合。两辆JEEP飞驰而去,离开了厦门岛,离开了厦门的边境。同行的都是老革命了,我们几个年轻人也都是资深的混混。一路闲话,不多时平川全无,山,迎面飞来。我们已经在长泰的地界上了。 第一次听说长泰是刚来厦门的时候,本地同学说那里的漂流挺好玩。今天见了,并无怎么惊喜,这几日有雨,溪水混浊,自然无法对它青睐。曾在皖南山区的渣济有过一次漂流,映山红开遍了两岸的悬崖,水纯得跟空气一般透明,温柔得又宛如美玉握在手心。三个小时的水程,我和我的朋友们几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白云从脚底滑过。 我们今天去长泰显然不是为了漂流,鸟人自然是观鸟。不过这里的鸟儿也不多,我们需要观测的那块地方,种类只不过记录到二十种,除了栗背短脚鹎和棕颈勾嘴鹛在厦门岛不长见之外,都是些日常见的。不过群山之巅传来语调渐渐高昂与节奏越来越急促的鸣叫却让我们所有人会心一笑。这里生里活着白眉山鹧鸪,那可是宝贝啊! 鸟不多并不影响我们的心情。一路上的蝴蝶、花朵、果实等等都让我们不时地停下脚步。这里山脚下有大面积的香蕉林,人工的杉树林也相当茂盛,将来,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可能会变成一个住宅小区。住在这样环境里的人们应该是幸福的吧,可以享受着无污染的空气和山泉水。希望他们在每天的鸟鸣中醒来时,也能感悟到生命的真谛。 喜欢这里的山,巨大的花岗岩突破植被的重围,裸露在天空之下。如果说绿色是大山的温柔,这些巨石就是大山坚硬的骨骼,是它们令山更显得伟岸。 鸟不多也不影响我们的行程。山重水复疑无路,那“山重”其实就是我们路过的一个小山村,少说也得有五百年的历史,至于村中央的那棵巨大的樟树,八百年只怕也是有的。中间都空了足以容下4个人,却依然华荫盖地,巍然不倒。人在它的面前真的很渺小,无论是体积还是寿命,甚至于我们的思考也都未必比那些环绕皴皱的树瘤更加复杂深奥。看惯了春来冬去,饮尽了雨雾雪露,如今它选择了沉默,继续打望这个小山村。屋子变了,衣着变了,可口音不变,它应该还听得懂,也一定能听得懂。 同村的盂宁堡是17世纪本地大户为了抗击倭寇而修建的城堡。说是城堡,也不过三层楼高,两亩地大的面积。城堡底部用巨大的岩石块构筑,上面用平整的石砖修葺。城堡外有河水环绕。据现在住在里面的阿婆介绍,最多时候住过36户人家,皆为躲避倭寇之祸而临时聚集的。阿婆一个细竹竿在手,正管院子里的番鸭。伊很瘦,脸上皱纹也深,大约古稀的年纪,头发却是乌黑。她告诉完我们这里的历史后便背过身去,一朵五彩珠花做的发扣在整座建筑灰黄色的基调下显得格外抢眼。 回去的时候我上了野卡的车,野卡告诉我今天不走回头路,我们要翻山过去。听到这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怎么回去我都是只管坐着而已。随鸟会活动的次数多了,慢慢地好像当一名乘客已经成了习惯。驾车永远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鸟们的事情,和我们这些人无关,最多也就是分摊点油钱,实际上,很多时候,连这个份钱也没有出。习惯于享受着其他鸟人们给我们带来的便利,甚至都很有些安然其中了。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鸟人们某种意义上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往往见外了就显得生份。但我今天还是觉得有些异样,特别是我看了一言窗外我们即将要走的,尚在修建初期的盘山公路和高高的垭口之后。 那路就像挂在天上一样,是接近大山顶端位置的一条线。路的下面有两个地方是巨大的黄色的V字形,嵌在一片碧绿的树林里格外得突兀。那是塌方或者是修路倒冲下来的泥石形成的。远远的望过去,像是魔鬼哭泣的眼睛。昨晚的雨让路表面的泥土全都松了,车开在上面飘忽得很,能明显地感觉到车轮在打滑。野卡手中的方向盘不停地左右拨转,其他人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扶手,渐渐地都默不作声。路边的悬崖就在眼前,眺望山下的景色很美:梯田是层层烘培的香酥,水田是大地闪亮的鳞片;还有那些房子,小小的,安静地散布在田野和山岗,与成片的竹海、香蕉林还有那些欢唱的溪流,紧紧地相偎依着。我们现在和车门或者我们车内的几个人的肢体之间与它们一样,时不时的,也都紧紧地相偎依着。 对山路而言,这路其实并不能算窄,但这是一条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栏、没有路面的泥巴山路,靠近山体的一侧还被塌方的碎石和被开挖路面留下了的土堆占据着。从理智上讲,我绝对相信老鸟们既然选择这条路肯定就能过得去,但说实话我也时刻做好下车推车的准备;甚至,在我的脑海里还闪过“要是突然没油了,或者前面路断了该怎么办”的念头。而就在这时,前面上尉的车猛地停了。 我们所处的位置恰恰就是那最高的也是最大的V字滑坡正上方。不戴眼镜我都能看见上尉车前,山路拐弯的地方,一大堆泥土正好挡住了所有的路。那瞬间我什么都没有想,就想着先拍个照片吧,怎么说这也是在海拔八九百米的山上,有白云就在我们身边,即使要调头回转,这样的镜头,这样难得的经历,怎么也值得纪念纪念。 我的纪念并没有大家预想的那样精彩,因为那土堆都是较为大块的泥团,几个人奋力砸砸,也就散了。我忽然想起毛主席说过的话:困难都是纸老虎,你强它就弱。不过既然的都已经下车了,我决定索性拍几张风景。可惜,没有广角镜头,脚下那80度的悬崖镜头里看不出有啥危险和气势来。 我站在边缘,忽然来了一阵风。风下面是一双巨大而乌黑的翅膀,尾巴上横过一道玉带。它就在我脚下滑行,然后翅膀一收,落在崖底的一个树梢上。猛禽!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都立刻聚拢过来,大伙很快就确认是只蛇雕。这是我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蛇雕。王者居上位,今天我们这群鸟人有幸让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翅膀之一也只能在脚下翱翔。看来,这车停得是天意。 垭口是长泰与厦门的交界,施工的工人们也住在这里临时搭建的棚子中。两个地方的界碑也在其中,周围堆满了锅碗瓢盆衣物杂货。那些人们费劲心思划立的所谓界限,很多时候,并不清晰,也并不重要。我们的车停在垭口,就像停在高原上一样,没有背景,天空就是背景。 往下的路弯转得更急,但路况好一些,几经颠簸,我们已经是在灌口小镇上了。营长的地盘上,好吃好喝的自然他最清楚。那三得利的盐鸭果然味道一级棒。其实饿了大半天,啥都好吃。而且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不用担心随时会冲下悬崖然后被长着翅膀的鸟儿嘲笑说:你丫真牛B,这也能学我?生活,往往最简单的时候也就是最美好的时候。 回来在岩鹭单位大家去看了一下黄脚渔鸮,对人的毫不畏惧让岩鹭对如何野化放生这家伙的问题很是头疼。我走进去给它换水喂食,它低低的嘶叫着,但并不躲闪我。看着它大大的桔黄的明亮的眼睛,以及那眼睛里总有的一丝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它说说话。不知道它是不是寂寞的,或者,是不是嫌这里太吵闹?我只希望它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的开始。这话不仅仅是对小鸮说的,还是对很多像我这样总有一天要面临新的生活选择的人说的。 公元二零零七年八月十二日记 山鹰 -------------------- 给我一双彩虹的翅膀,我要飞向那自由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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